经济观察报 记者 谢楚楚 电影行业正在重启。

4月22日-29日在北京举办的第十三届北京国际电影节（以下简称“北影节”）上，国际合作、电影强国、行业信心等成为了频繁输出的字眼。国际流动恢复也让电影这一全世界共同的产业酝酿更多生机。国际创作者思想碰撞，海外展商也在寻觅合作商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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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国展商的一名随行翻译告诉本报记者，今年是泰国国际影视事务处带着所属8家电影相关企业首次参加北影节，他们原计划把泰国艺人、明星一同带到现场，但由于一些客观原因，计划不得不搁置。除了泰国展商之外，北影节的“北京市场”现场还有韩国、马来西亚等海外展商的参与。

多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，电影行业上半年的恢复相对缓慢，伴随原先积压的影片逐步释放，新的电影制作也正在进行，市场将于下半年加速恢复。

恢复中也暗藏新的增长机会，人工智能、数字资产、数字人、ChatGPT等技术词汇已经成为行业人士之间打开话匣子的“诀窍”。

进来和出去

泰国国际影视事务处处长Udom Matsayawanigul第一次参加北影节很是兴奋。“中泰两个国家合作的潜力其实很大，除了中国人熟知的曼谷、清迈、普吉岛等一线城市,泰国的二线城市也有很多漂亮景色，当地也有丰富的专业协拍团队。我们看到很多中国电影到泰国拍摄，然后回到中国播放，票房感觉也不错，泰国人也很喜欢中国的影视，这几年中国古装剧在泰国的爱奇艺上非常受欢迎。”Udom Matsayawanigul表示，中泰今后还有很长的合作道路。

这次泰国国际影视事务处带了所属8家公司来参加电影节，包括版权引进、宣发和制作拍摄两大类公司。其中一家是泰国最大的影棚，这些公司很感激政府和电影局让他们来参加电影节，因为可以直接接触中国的影视公司和想要去泰国的协拍公司。仅一个上午的时间，Udom Matsayawanigul说已有数个中国影视公司和泰方“差不多可以牵手了”。

马来西亚电影局局长Prof. Dr Md Nasir Bin Ibrahim表示能参加北影节很幸运，虽然人流量不如戛纳电影节多，“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。”他表示，疫情对马来西亚电影行业影响很大，中小公司难以存活，只有大公司熬了过来，预计整个全球电影市场要恢复到疫情前需要4-5年的时间，“所以电影人一定要团结起来”，马来西亚也欢迎中国企业到当地拍摄电影，海外公司到马来西亚拍电影会有约30%-35%的制作补贴费。

一个10平方米左右的展区站着一家马来西亚影视制作公司导演、制片人、执行制片人等四人，他们分工对接不同类型的合作需求。该公司执行制片人告诉记者，中国电影人“很热情”，他一个上午已和十多个电影行业人士进行了合作洽谈。

这只是行业迫切恢复国际交流一个小切面。对于海外企业，中国是一个大市场，机会不言而喻。而对中国企业来说，中国电影走出去的迫切性也变得愈发强烈。在北影节举办的主论坛上，国际合作、合拍片的话题占了大部分。

博纳影业董事长、创始人兼总经理于冬表示，中国影片在中国电影市场上有超过60%的市场占有率，已经是电影大国的标志，现在正是从电影大国迈进电影强国的时候，“让全球买家到北影节看中国影片，选中国影片，就好比我们当年背着拷贝，拿着片子到戛纳、去AFM（美国电影市场）一样，现在我们是要请他们来，这是第一步”。

缓慢但有信心

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、清华大学教授尹鸿感觉今年已大有不同，“去年电影节说得更多的是‘低谷’‘最困难的时候’，但今年大家脸上都写着‘希望’，至少对未来是有期待的。”他表示，电影市场刚刚恢复全面生产，虽然目前电影人都在各片场紧锣密鼓开机、拍摄、制作，但都纷纷愿意抽出时间回来参加电影节。

不过，恢复也是缓慢的。尹鸿表示，前两年受疫情影响，被积压的电影现在才慢慢释放，目前市场靠的是大量各有特色的中小成本电影在支撑，而没有足够的头部电影供给，无法撑起更大市场。由于电影创作周期、生产周期特点，即便大制作电影在今年开启，也不会立马在市场上出现。他将今年总结为“有希望，但也有困难的一年”。

电影人从今年春节档票房市场看出了希望。2023年春节档票房达67.58亿元，排名影史春节档票房第二。

从投资机会看，华夏电影发行有限责任公司（以下简称“华夏”）常务副总经理黄群飞表示，电影投融资环境与电影市场相关，市场好，投融资就好，目前行业资本分两类，一类是行业内资本，“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”，另一类是行业外的资本，而它们对电影正处于跃跃欲试的状态。“我相信随着五一档特别是今年暑期档，非常关键，如果这两个档期的票房能跟春节档一样火爆，我想那个时候，行业外资本就会纷纷进来了。”黄群飞表示，目前头部影片是资金太多，很多企业想投也投不进去，而中小影片投融资相对比较困难，解决这一问题的根本在于，开发更多高质量的影片，以吸引多元化的投资。

以发行为主的华夏现已开始转向制作。黄群飞在公司提出要求，未来3-5年从发行为主的业务逐步转向发行制片并重，逐步以参投形式改成主投主控，“中国这个市场潜力是非常巨大的，好的影片，远远没有开发出来”。

每年北影节创投项目是新电影项目的展示平台，也是一次洞察行业当下与未来的窗口。今年参与的创投项目800多个，最终入围终审环节有10个。入围项目《A186》制片人，没筷子影视李扬表示，很多影视剧组前两年被积压的项目今年开机了，他所在公司接到的电影项目变多了，“疫情期间大家内心全被焦虑占据了，现在稍微稳定一点之后，创作的心又蓬勃起来了”。

通往人工智能之路

导演、监制黄建新告诉记者他用过一次ChatGPT。他认为，人类虽然无法用经验判断这一新技术的走向，但人类就是这么往前走，必须张开双臂迎接它。

人工智能相关词汇在北影节各类场合中轮番出现，而一些公司已经开始了行动。

4月27日北影节“张艺谋电影大师班”上，张艺谋被问到了人工智能带来的挑战。他认为，从长远看，人是第一位，但现阶段人工智能的确给影视行业带来了一定冲击，例如“一键生成”技术对特效公司、美术公司中类似画师的职业冲击很大。

在北影节投融资论坛活动上，博纳影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行政总裁蒋德富表示，活动上午半天时间，公司技术人员用AI技术给他做了三张电影宣传海报图，“非常完美，制作时间很短。”与此同时，有一位朋友也给他发来国外的数字人技术，数字人与影视真人演员的表演，看不出区别。

保利影业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卫强也有相似经历和感受，“前几天在杭州，中科院做出来的AI人物和现实人物一模一样，包括将来打造的网红，真假其实已经分不清了，技术的发展迭代非常之快。”

蒋德富直言，如果现在不采用更新的现代电影制作技术，电影的创新性转变和创造性表达就无法实现，“现在有些储备项目已经在考虑使用AI技术”。

壹同制作影视总制片人钱重远表示，自己的电影项目已经开始使用AI技术，“现在做概念设计的时候，美术会用AI绘图提供概念图，AI会快速做出各种各样的视觉提供挑选，当然还是需要有创作者的想法，所以那只是提供一个参考。”他表示，现在已经开始使用机器AI代替过往的手绘分镜。